候在堂外的老人唱了个喏,拾级越槛,与顾春色擦肩而过。 顾春色养伤时,日常起居全由福伯打理,换药、喂食……连便溺都是老人亲力亲为。这个身无武功、额发总是垂散几绺的老家人,见过顾春色最不堪的模样,尽管毕恭毕敬地喊他“公子爷”,青年却无半点欣悦。 …
到头来,独无年的传功大计终究没能顺利展开。 二宰三辅呈上的两份调审书状——有画押的那份是经韩雪色确认过的,另一份则是由伏、单两位白鳞绶做成的结论,连三辅都没能过眼——对毛族青年身上的异状有着截然不同的见解。 “冥魔”伏无光和“羽魔”单无邪均是白…
韩雪色的术法传送初体验,没有想像中糟糕。 像是地面忽然坍垮,下一霎眼便自横里跌出,背后石壁之上的术法阵图乍现倏隐,眼前再度陷入漆黑;一只手拽他往后,闪入壁龛似的夹角内。毛族的感官较常人发达,毋须全赖眼耳,碰触的瞬间他便知是聂雨色,并不惊慌,至于是靠气味、肤触还…
而厉害的手段,从来就没有容易的。 应风色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但意识自朦胧间浮露,首先冲撞五感的,是胸口难言的烦闷郁结隐隐作痛;夜凉、烛烟,还有周身不知何来的刺痒,或出自蚊蚤叮咬,或是夯土上的草秆尘砾所致,更有可能是某处皮肉伤正在愈合,发炎化脓也会产生类似的感…
被抬离无乘庵不久,应风色便跌入了虚境中。 “韩雪色”毫无疑问是他现时的绝佳护身符,龙方飓色若能将韩小子带回龙庭山,知止观必会赋予他更大的权力和相应的地位。死掉的毛族宫主换不了好奖品。 被龙方引为心腹的六名九渊使者里,他只认出了其中一个叫谭剑英的飞雨峰弟子。透…
正所谓“魂不守舍”,藏林先生和顾挽松的对话,让应风色几乎无法维系魂体出离,见顾挽松狂笑之声沉落,垂颈不动,一惊之下,倏忽坠回识海中。 “青、青锋照的掌门邵咸尊……就是那个‘文舞钧天’邵咸尊!他竟是妖刀阴谋的黑手!”他抓着冒牌货叔叔自顾自说,忘了应无用正是他识海中…
按许缁衣的说法,她师父一接获羽羊神的蜡丸密信,便赶来东溪镇,许缁衣对此似习以为常,随后启程沿途打点,但毕竟是晚着一步。她在杜妆怜于根潭落脚的客栈上房里,发现师父留下的记号,猜测是让自己在此等候的意思,替杜妆怜会了房钱,果然等到从无乘庵仓皇而回的师父。 杜妆怜说要觅地闭关,钻研得自怜清浅的…
江湖人不通文墨者众,张三王五之流多不胜数,便在东海武林之中,以行五闻名的没有一百怕也有几十,但联系到叶藏柯的身上,再把“坐拥弩机军器”这点考量进去,范围则一下子就缩小了许多。 雷景玄。赤炼堂十绝太保排行第五,“掌剑刀笔令,陷阵车马惊”中的“令”字代表之人,以“不昧其明,不隐其常”之名威慑…
她定了定神,虽然很快就从情绪中抽离,众人仍能感受到她的痛楚。无论是僵尸或鬼魂,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,怜姑娘或有不死之躯,但无疑是个人。 “我服侍小姐已逾十年,将来也会一直服侍下去,只有死亡能将我俩分离。如欲成立歃血盟,我推举我家小姐为盟主。” 梁燕贞的武功有目…
距离最近的满霜和梁燕贞救之不及,眼看阿妍将成魔剑下的一缕香魂,蓦听飕的一声,一点寒芒撕裂夜色,直薄杜妆怜粉面! 女郎身在半空,莲瓣似的鞋尖尚未沾地,仓促间难以腾挪,却不惊慌,挥剑斜掠,“叮!”激越的铿响如铁锤落砧,入耳刺疼;玲珑浮凸的婀娜身形应声顿挫,落地时才退得两步,第二…
杜妆怜置若罔闻,微眯的冶丽血瞳紧盯着她肩腋间的创口,半晌才喃喃轻道:“原来你是不死之身。”轻悠的气音听得人心魂一荡,难想像如她这般辣手取命的煞星,竟也有着撩人心魄的酥曼风情。 怜清浅笑道:“也没甚好说嘴的,让你一剑斩下头颅,一样得死。为求苟全,只好使尽浑身解数啦。” …
“桑木阴”乃邪派七玄中最神秘的一支,其据地远在海外,人称宵明岛,非门中之人指引,等闲难至,被描绘成仙岛秘境般的地方。历任宗主均以“马蚕娘”自称,武功传得神而明之,然而最近一次履迹东洲大陆、堂而皇之留下字号的交手记录,怕不得追溯到百年前;杜妆怜称满霜是蚕娘之传,却不知是从何处得知。z…
坐于碎甲间的狼狈男子哈哈大笑,睁大血丝密布的浊眸,从紊乱的额前垂发间迸出狞光,很难分辨是阴狠抑或疯狂。“拿你本破手札而已,这不没点屁用?说得多值钱似,我肏你大爷!”啐了口血唾,口吻粗鄙,宛若市井流氓,这已是第三度变化,仿佛体内栖有三魂,令人捉摸不透。 一旁梁燕贞终于回神,眦目欲裂,指着他…
【内容简介】 无乘庵前的死斗来到终局,然而台面下的汹涌暗潮,才刚揭开序幕。不存在压倒性的优势,随时可能被翻盘;龙方的计划,鹿希色的计划,应风色的计划……最终谁能如愿? 知止观内,杀戮骤临,能一口气终结本代奇宫的伟略,…
先前为阻韩雪色夺马,羽羊神出鞭偷袭,岂料言满霜剑及履及,几乎在同时跃入场中,索长近两丈的流星照准羽羊盔而去,劲风之沉,怕能将脑子荡成豆腐花。 羽羊神不敢不避,失衡之际兀自逞凶,扬鞭打塌半边马臀,所幸应风色早有准备,一气解开三匹马,折一存二,就此扬长而去。 羽…
众人俱都一静。 见过羽羊神的,对于这副恶魔般的面貌,已不知在恶梦中重历几回,此际来到月光下,见到它远高于常人的佝偻形体,毛茸茸且黑似墨染、掌纹深刻的猩手,更别提那双粗壮如犊牛、膝部向后反折成“ㄑ”字的羊蹄异足,完全是活生生走出来的梦魇。 …
言满霜——她可能更愿意被喊作“三绝”玉未明——面无表情,只冷冷瞧着动作夸张的羽羊神,淡然道:“所以……是不是你?” “什么?真命天子么?” 羽羊神举起未持之手,羊蹄乱踮,一整个兴奋到模糊。“是吾,是吾!娶得唐杜玉氏本家的千金大小姐,几世人都不用愁了啊!幽穷九…
(召羊令……羽羊神今夜,居然对无乘庵发出了召羊令!) 应风色闻言色变,庵内诸女的反应却不甚相同: 洛雪晴母女相顾茫然,储之沁则难掩忧惧;莫婷未曾经历降界,对羽羊神的理解和忌惮总隔了一层,但也知如黑衣怪客和羊盔女子这样的高手还有两人未现身,情况可…
冰无叶点足飘退,倏忽落于六七尺外,杆尖又至,仍是照准咽喉。两人一进一退,始终维持两丈之遥,若有第三者旁观,不免以为是画片平移,未见双方屈腿摆臂,一霎眼便挪了位置。 青衫女郎数扎落空,一抖杆尾,奇硬的白蜡杆顿时摇如竹枪,唰唰圈晃,打得雪白衣影在林间翻飞似蝶舞,伴随笃笃扎响,树干不住爆出木屑…
无乘庵众姝与鹿希色结盟,自也获悉应鹿二人手中的情报,从叶藏柯咬死执夷城尹府来看,“刀鬼即竹虎神,真身乃马长声”一事,应是八九不离十了。此际听叶藏柯喊出,并不觉如何诧异。 连云社一方却是倏忽一静,本已十分阴沉的表情,更是难以判读心思。而叶藏柯此举,正为了将水搅得更浊: …
【内容简介】 东溪县令、十三神龙……这一夜,无乘庵前恶战连场,次第出现的不速之客,翻来覆去的敌友立场,冲突终在四名羽羊神现身时来到最高点;谁与谁的恩怨,谁是谁的底牌,最终,又是谁能仰天长笑,独立苍茫? …
忽闻一声尖叫,却是自庵内的西厢廊间传来,“砰!”一声撞开的房门之前,一名身段玲珑、雪肤腴润的翠衫女子倚扉软倒,骇得美眸圆瞠,掩口死瞪着对角檐顶的羊盔怪客,仿佛见到什么三头六臂的妖魔,正是洛乘天之妻陆筠曼。 “……娘!”洛雪晴匆匆奔回,小手忽被陆筠曼一把抓住,竟捏得少女微露痛…
此话一出,庵中诸人面面相觑,应风色心想:“不算死了的雷彪和霍铁衫,这‘十三神龙’余下的十一人里,起码有六人同乔归泉是一边的,对洛乘天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甚或参与其中,洛总镖头死也不冤。难怪陆师叔神智尚清醒时,带着女儿和徒弟仓皇离开湖阳城;再慢得一些,只怕便走不了了。” …
成冶云就趁她这一霎分神,右手火炬一扔,垂落的左袖也“唰!”落下什么物事,俯身按剑,如箭离弦,眨眼越过丈余距离,踏阶跃起,借力扑至门前,一片青光往身前扫开月弧,眼看要没入储之沁的柳腰! (这厮……忒也凶残!) 欺师灭祖乃武林大忌,成冶云艺出名门,又有官身,应风…
未蒙面的五人中频以白绢掩口、低声轻咳的俊秀公子,出自湖阴暗器名家“细雨门”,以他的眼力都没能看清少年做了什么,这手易形移位的本事直若妖法,余人震骇可想而知,以致过了半晌,才意识到少年所报家门,是何等的不可思议。 账房模样的中年人眉眼一挑:“我听说奇宫宫主是西山韩阀来的质子没…
陡地被评书里掌天命、知未来的绝世高人叫破身份,应风色不及悚然,已开始犹豫:是该否认到底好呢,还是爽快认了,搏个好印象?藏林毫无疑问是聪明人,聪明人不喜欢被当成笨蛋。 相较于此,就连“理应死于虞龙雪之手的猿臂飞燕门叛徒严人畏,不但人还活着,且被袁氏夫妇藏匿起来,以青衣仆从的身…
藏林先生确实手艺佳妙,以鲜鱼和咸鱼同烹的“清蒸文武鱼”滋味异常鲜美,应风色便到了韩雪色的身体,也算不得是大食的脾性,却就着蒸鱼连扒两大碗饭,只差没把舌头一并吞落肚里。 郎中那番神神叨叨的慑人话语,失去了鉴真的依凭,虚实难辨。 应风色从“后院的风干木构之中晾有…
这场错认妖女的风波,就在旧友相叙间落幕,当然对白挨了一记、全场唯一见红的应风色来说,不能算是太圆满。 被称为“藏林先生”的燕髭郎中替他把了脉,于肩胸胳膊间一阵推捋,闷郁顿消,说不出的身轻体健,不由心惊:“当真是好厉害的手法!”收起质疑,确定他就是评书中的那位奇人——…
“天下武功出东海”不是随便说的。 白城山以东的一府廿九郡百廿六县,号称东洲文明之始,精研武学已逾千载,遗有神功无数;西山民风剽悍,南陵百花齐放,亦有可观处。央土恐怕是天下五道中,武艺最不发达的地方,排名还在抵御外族第一线、深受东西武脉影响的北关之后,令“央土武…
阿妍一身雪白锦绫团领袍,裈裤、靴子全是白的,玉带流苏,白巾金环,虽作男装,窄袖束腰的装束反而裹出一身玲珑浮凸的曲线;杏眼桃腮,眉目如画,恁谁都能瞧出是位女公子,乔装难掩丽色。 她这件团领袍作工精细,质料昂贵,繁复的斜绫凸起暗纹之中杂着朵朵莲花,金线绣成的飞舞孔…